秩序之外（舊作2號）

2011年 秋

研究所的學分都修完之後，這個暑假，我搬到一個小小的新公寓，跟兩個所上的學姊住在一起。我們的新家很小很小，三個人的書桌書櫃擺到客廳後，整個客廳就滿了。

新的環境意味著新的生活規律。

每天一大清早起床準備出門家教，坐在書桌前看著我整潔的黑色系書桌，我有一種篤定的感覺。

"有秩序的人可以成就你意想不到的事情。如果你認識某人，總是把房間整理得井然有序，做事也有條有理……請留意這些人。凡事注重細節的人可以成為你的助力。......"

這是我從一本書上讀來的建議。根據這作者的看法，所謂「秩序」是心靈祥和的一個重要因素，也是通往成功的必經路徑。

於是，我開始過著井然有序的生活。

每天晚上十點半睡覺，早上六點起床。八點家教，十點回家，開始課堂記錄、備課，然後是論文。

我過著彷彿心滿意足的生活，除了我不再拿起吉他，也不再寫作。

也曾經拿起日記，拿著我最喜歡的原子筆，卻沒辦法坦然寫下自己的心。無意識地繼續留著右手指甲，但再也沒有撥動任何一根鋼弦。

這樣的日子好不好，如果你問起我，我會告訴你，心中充滿平靜與祥和的感覺其實很好。

沒有什麼事情是應該的。正確的。

人生是一連串意外的組合。如果在某個時間點沒有發生某件事情，現在的我，就不會是現在的我。

現在的我....。

"在日出之前  能不能再看一眼  你的臉....

在離開以前  能不能再說一些   真心的諾言....."

星期六的晚上，百般聊賴。我只是想聽聽歌曲，然後就要繼續我的規律的生活。可是我點選了一首歌，然後事情就有一點不對勁。

我看著MV，聽著歌曲。那歌詞再簡單不過，但是，為什麼我的眼眶濕了呢？

"能不能給我更多的時間  就躺在你的身邊

 把這畫面  你靜靜的臉  溫柔的肩

 記在心裡面... "

有時候我會想，在這壓力龐大的社會，每個人的每天，到底追求了屬於自己的什麼。

財富帶來滿足。名譽帶來榮耀。....

逃避了害怕，以及得到了幸福，是不是同一件事情呢？

困惑與愛，還有激情與夢，就像清脆的刷扣，如此簡單，卻又如此義無反顧。

但是，你知道一首歌的生命是多久嗎？四分鐘？五分鐘？在那之後，一切都消失了。再熱烈的激情，再扣人心弦的獨奏，也只是幾個小節的夢。

更何況，夢，向來是最最傷人的東西.....

"還是會害怕  醒來不在你身邊的時候

 害怕

 從此不在你左右

或許我

還是會、還是會

還是會不知所措

從今以後

沒有我  你會不會

太寂寞..... "

停筆的此刻，我再度感受到現實。

在這現實裡，我無時無刻地在跟這世界的價值對抗。在這價值體系下，很多時候我連破敗的垃圾都不如。財富、榮耀、智慧甚至亮眼的外貌.....一樣也沒有。

在這樣的認知下，我也沒有什麼資格去宣誓我的心。

你相信嗎？當我閱讀著歌詞時，看到"我"或"你"，我總是膽顫心驚，害怕這會洩漏什麼秘密。儘管，秘密就是秘密，沒有任何人可以從我心中奪取。除了，一些看似無害的簡單歌曲.....，以及，失控的、自以為是的自己。